作者：James Lake, MD 国际结合精神卫生网络（INIMH）前任主席
与安慰剂相比，目前市面上的抗精神病药更加有效，但也可能导致严重副作用，进而影响治疗依从性。虽然非药物疗法单独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证据仍有限，然而，某些天然产品联合常规抗精神病药的疗效却已得到了评价，且初步结果令人振奋。另外，音乐疗法、冥想及正念训练等也可提高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生活质量。
常规抗精神病药物治疗的局限性
目前，抗精神病药通过拮抗D2受体实现抗幻觉妄想的疗效。典型抗精神病药的D2受体拮抗特性与高催乳素血症及严重的神经系统副作用相关，后者包括锥体外系反应、帕金森综合症、静坐不能及迟发型运动障碍（TD）。新一代的非典型抗精神病药物如氯氮平及利培酮同时拮抗D2和5-HT2A受体。
针对口服抗精神病药物治疗精神分裂症的Meta分析显示，抗精神病药物较安慰剂“中等有效”，但其副作用却是停药的重要原因。据估计，有75%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服药依从性不佳。尽管氯氮平、奥氮平及利培酮或许较其他口服抗精神病药更为有效，但前两者导致代谢副作用及体重增加的风险最高。上述状况使得人们开始探讨非药物疗法治疗精神分裂症的可行性。
抗氧化剂与ω-3脂肪酸
ω-3脂肪酸，尤其是2-4g/d的二十碳五烯酸（EPA），无论单用还是与抗精神病药物联合应用，均可有效改善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幻听、偏执及思维混乱，同时减轻抗精神病药物的神经系统副作用。事实上，氟哌啶醇等抗精神病药物可增加氧化应激，进而导致大脑的广泛损伤，并抵消抗精神病治疗的获益。包括抗氧化剂及ω-3脂肪酸在内的膳食补充剂可改善精神病性症状。
在一项为期4个月的开放标签研究中，17名精神分裂症患者在服用氟哌啶醇的同时摄入维生素C（1000mg/d），维生素E（400 IU bid）及ω-3脂肪酸（1000mg/d）。研究结束时，这些患者体内的超氧化物歧化酶（SOD）水平显著降低，提示其氧化应激压力显著减轻；这些患者的静坐不能同样得到了显著改善。
对于精神分裂症高危个体及精神病性疾病早期患者而言，EPA增效治疗或许是有效的防治策略，但对于已经充分形成的精神分裂症及其他精神病性障碍而言，它不能作为一种治疗手段。一旦疾病进展，补充EPA并不能逆转大脑内广泛的神经病理学变化。
一项小规模的安慰剂对照研究发现，对于精神病初发患者而言，单独服用的EPA具有显著的抗精神病效应。当同时服用EPA与抗精神病药时，患者的阳性症状较安慰剂组更少。然而从总体上看，患者对联合治疗的应答并不显著优于安慰剂。
与安慰剂增效相比，使用EPA增效的患者控制精神病性症状所需抗精神病药物剂量更低，性及神经方面的副作用也更少。上述发现提示，EPA增效疗法有望成为提高抗精神病药物治疗耐受性的合理选择，尤其是对于初发患者。
然而，对于那些精神病的“老病号”，EPA的表现则黯淡许多。一项针对EPA增效相关安慰剂对照研究的Meta分析显示，对于慢性精神分裂症及其他精神病性障碍患者而言，联用EPA并未带来较单用抗精神病药物更大的收益。导致上述阴性结果的可能原因包括样本量较小，以及抗精神病药物治疗相关的“天花板效应”，即抗精神病药物的疗效已经很强，继续提升治疗效果有一定难度。另外，联用多种不同的脂肪酸或许较单用EPA更有效，饮食结构的差异及其他社会人口学因素可能作为混杂因素干扰了预后，而ω-3脂肪酸增效治疗或许只能起到预防作用，或者仅对精神病初发有效。
在一项为期12周的安慰剂对照试验中，研究者所招募的均为精神病极高危个体。这些受试者被随机给予ω-3脂肪酸（1.2g/d）或安慰剂。研究结束时，安慰剂组中有11名受试者（27.5%）发展成为精神病性障碍，而ω-3脂肪酸组仅有2人（5%）。另外，与安慰剂组相比，ω-3脂肪酸组的受试者阳性及阴性症状更少，总体功能也更佳。
使用EPA作为增效治疗，患者对抗精神病治疗的应答加快，治疗更有效且副作用较少。我们尚需要开展大规模的、对照设置良好的研究，澄清ω-3脂肪酸的最佳类型及剂量。但就目前而言，推荐精神分裂症患者使用ω-3脂肪酸作为增效治疗是合理的。
维生素E与褪黑素
有研究显示，维生素E可延缓TD发生的速度；然而，一旦当抗精神病药物已经导致TD，维生素E即宣告无效。褪黑素或可通过抗炎及抗氧化效应间接增强抗精神病药物的疗效。研究显示，褪黑素可有效改善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睡眠，并降低与抗精神病药相关的TD及代谢综合征的严重程度。
性激素
精神分裂症发病率与病程的性别差异提示，对于具有某些遗传素因的个体而言，雌激素或许可起到一定保护作用。来自安慰剂对照研究的结果显示，在治疗精神分裂症时，雌激素或可成为抗精神病药物的好搭档，其作用机制为拮抗与抗精神病药靶点相同的神经递质系统。
一项Cochrane系统综述显示，雌激素作为联用药物治疗精神分裂症证据不足。然而，近期有更多的研究报告称，使用雌二醇后，患者的阳性及阴性症状均得到了显著改善。另外，联用雌激素时所需抗精神病药物剂量减少，意味着副作用更少，治疗依从性更佳。
脱氢表雄酮（DHEA）是体内最充足的激素，在合成体内若干种重要激素的过程中发挥着作用。DHEA可影响大脑神经递质，导致精神分裂症症状及认知功能的改善，而认知损害常常出现于精神分裂症患者中。联用DHEA或许较单用抗精神病药物更有效。
研究显示，与安慰剂相比，服用200mg/dDHEA的患者认知功能改善更为明显。精神分裂症常伴有情感平淡及社交回避，而16-DHEA在改善这两种症状方面尤其有效。另外还有证据显示，DHEA对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抑郁心境及焦虑情绪同样有效。
然而，DHEA可能导致神经紧张及激越，并且最好在晨间服用，以规避失眠的副作用；患有良性前列腺增生及前列腺癌的患者在服用DHEA前应咨询医生。更多研究仍需进行，以确认上述研究结果，并围绕DHEA制定安全有效的激素治疗策略。
西洋参与银杏
药物治疗过程中，精神分裂症患者常常出现严重的工作记忆受损，以致对功能改善造成干扰。在一项为期4周的安慰剂随机对照研究中，服用西洋参标准提取物的患者在视觉工作记忆方面的表现显著优于安慰剂组；另外，西洋参组患者在4周后所报告的神经系统不良反应也更少。
还有研究显示，与抗精神病药单药治疗相比，联用360mg的银杏在改善精神病性症状方面更加有效。联用银杏还可降低与抗精神病药物相关的运动障碍及其他神经系统副作用发生的风险。然而，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研究，以确认上述发现，并确定西洋参与银杏的最佳治疗剂量。
值得一提的是，银杏可能升高出血风险，外科手术前不宜应用；正在服用血液稀释药物的个体同样不应服用。
甘氨酸与茶氨酸
甘氨酸是最袖珍的氨基酸。高剂量的甘氨酸有助于纠正与精神分裂症发病相关的N-甲基-D-天冬氨酸受体功能，进而增强大脑总体功能。
甘氨酸或对阴性症状格外有效，包括情感平淡及社会退缩。研究显示，提高中枢神经系统谷氨酸盐水平可显著改善精神病患者的阴性症状。60g/d的甘氨酸对改善精神分裂症阴性症状确凿有效。若在原有常规抗精神病药基础上联用60g/d的甘氨酸，患者的阴性症状显著减轻，总体功能也有所改善。
甘氨酸增效治疗还可以改善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抑郁心境及认知功能受损，这种氨基酸甚至还可以减轻抗精神病药物的副作用。然而，甘氨酸发挥治疗效应所需剂量较大，且安全性存疑：有不止一篇报道称，患者在服用大剂量甘氨酸时出现精神病急性发作。
通过增强α波的运动及促进γ-氨基丁酸（GABA）的生成，茶氨酸可以减轻焦虑情绪。显著的抗焦虑效应在30-40分钟内即可出现，所需茶氨酸的剂量范围为200-800mg/d。初步研究结果显示，茶氨酸或可作为抗精神病治疗中的联用药物。在一项随机对照研究中，正在接受抗精神病治疗的精神分裂症及分裂情感障碍患者被随机分入茶氨酸组及安慰剂组。结果显示，茶氨酸组患者精神病性及焦虑症状有中等程度的改善，而在生活质量方面，两组并无显著性差异。
在正式推荐甘氨酸和茶氨酸治疗急性躁狂及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精神病性症状之前，我们需要开展更大规模的安慰剂随机对照研究，以复制上述研究结果，确定安全性及最佳剂量。
身心治疗
一项针对精神分裂症及其他精神病性障碍身心治疗研究的回顾性研究发现，音乐治疗、冥想、正念技术及各种技术的结合可为患者带来临床收益。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催眠、热疗、肌电反馈、舞动疗法、戏剧疗法和技术疗法的应用证据仍不足。
需要指出的是，大部分相关研究样本量较小，缺少随机化，对照设置欠佳，未使用标准化的预后评定方法。由于多以团体形式进行，上述治疗的疗效常被质疑应归功于支持性的团体，而非治疗方式本身。
尽管身心疗法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证据仍较为有限，这些治疗方式或许可以在不增加相关风险的前提下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并可与抗精神病药物联用。因此，根据每位患者的功能及动机水平推荐适宜的身心疗法是合理的。如同上述针对天然物质的论述，在身心疗法成为精神分裂症主流治疗方法之前，我们仍需要开展大规模的对照研究，以确认上述发现。
信源：Integrative Management of Schizophrenia，Psychiatric Times